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拷问獐子岛:扇贝游走了为何发生在2014年三季度

时间: 2024-06-05 02:16:40 作者:基地展示

  “世界上只有一个北纬39°,北纬39°只有一片獐子岛(中国大连)海域。”这片世界唯一的神奇海域,被公认为世界最佳海珍原产地。

  獐子岛上原住民多是渔民,渔民后来成立了一家集体企业,再之后,经过股份改制,2006年9月,以同名的獐子岛为上市企业名称,实现登陆资本市场。

  2014年,一次带有黑色幽默般的所谓“冷水团”黑天鹅事件,使得这家渔业公司从此站上风头浪尖。此后,经过ST、*ST之后,公司连续两年实现盈利,而在盈利过程中,不仅让人怀疑獐子岛当初爆发黑天鹅事件的动机,同时,围绕其后继的收入、产品结构及产量、产品价格趋势、毛利率、费用、资产减值、非经常性损益等方面,就公司收入与净利润增长的匹配性等疑问上,獐子岛不断经受监管部门对其的问询。问询更像是对獐子岛的拷问,幸运的是,獐子岛迄今没有收到过任何的谴责、处罚。

  作为一家具争议的上市公司,獐子岛的管理层,现在更需要兑现自己所说的“2015?2019年实现累计总利润130368.43万元的目标”,算起来,就是5年平均为2.61亿元。但是,由于2016年不达标,2017年也预计不达标,这在某种程度上预示着獐子岛在仅剩的2018、2019年的2年内,必须出现一增,否则,獐子岛管理层当初说的,或是一句空话。

  如果不出“冷水团”黑天鹅事件,獐子岛只能算是一家明星企业,但其“亮度”也不足以在长期资金市场上路人皆知。自2014年出现年度巨额亏损,獐子岛的业绩又在2015年陷入更低的低谷,由此被冠以“*ST”,直到2016年第二季度后出现反弹,并将净利润正数水平维持至今,但期间的业绩和财务匹配性问题,一直存疑,也由此被深圳证券交易屡次用问询函的方式,要求做出明确且详实的解释。

  从2014年第三季度发生“冷水团”黑天鹅事件至今,每年的第三季度,长期资金市场、投资机构、投资人、竞争者,甚至海鲜交易市场,对于獐子岛集团股份有限公司(以下简称“獐子岛”)的扇贝在海底的库存情况,都想知道最终结果。

  2017年10月25 日,獐子岛披露了《关于2017年秋季底播虾夷扇贝抽测结果的公告》,称对“公司底播虾夷扇贝尚不存在减值的风险”。除此,在11月29日对外发出定于2017年12月6日—7日来公司体验獐子岛原产地海参“大雪采捕”、虾夷扇贝苗种底播、海洋食品制造等三项调研邀请。

  前有抽测结果,后能主动邀请外界对公司调研,依此看来,獐子岛再次发生黑天鹅事件的概率已经极低。而按照獐子岛预计的“2017年全年,公司实现归属于上市公司股东的纯利润是9000.00万元至11000.00万元,较上年同期相比变动幅度为13.07%、38.20%”看来,应该也能兑现。理论上,这也将是獐子岛摘掉“ST”之后的第二个盈利财年。

  因此前“冷水团”黑天鹅事件爆发及后续经营问题,獐子岛在2014年度、2015年度连续两个会计年度经审计的纯利润是负值,獐子岛公司的股票自2016年5月4日起被实行“退市风险警示”特别处理,股票简称也由“獐子岛”变更为“*ST獐岛”。其后,在2016年年度实现营业收入30.52亿元,同比增长11.93%,而归属于上市公司股东的净利润为7959.34万元,同比增长132.76%,公司在2017年初成功摘帽。

  每年年底之前,ST公司都在谋求摘帽保壳,尤其是*ST公司更是频出大招,但也不外乎三招:第一、通过合规的经营,促使自身业绩增长,转亏为盈;第二、通过变卖资产,实现盈利;第三、通过引进第三方投资或其他资产,进行公司重组,使得业绩增长,转亏为盈。曾经,有一些*ST公司通过这三种表面手法,实际违规,却实现了摘帽保壳,但是在2017-2018年,要想玩摘帽保壳的游戏需要当心。

  2017年11月10日,证监会在其例行发布会上表示,“对某些上市公司年末突击进行财务数据调整以摘帽扭亏的情况,证监会将强化对上市公司年末突击利润调节的监督管理力度。同时,逐步优化退市制度,引导上市公司聚焦主业。”另外,2017年11月14日,深交所也再次强调,强化针对上市公司年末突击创利的监管手段。目前,在A股市场中计有55只*ST类股票(不含6家已经暂停上市的公司)前路如何,尚不明朗。

  不管用什么手段,*ST公司要摘帽保壳,唯一的就是在业绩上转亏为盈。但是,证监会对于*ST公司摘帽保壳,一直就没有放松过监管。以獐子岛为例,这家曾经的*ST公司在其业绩变化,及至转亏为盈的整一个完整的过程中,至少接受过证监会对其8起重大的问询函。蹊跷的是,獐子岛均涉险而过,没再次出现过一例处罚或者警告。

  獐子岛转亏为盈并成功摘帽是一个特殊案例:獐子岛成为*ST公司,以及此后转亏为盈,甚至之后再是连续两个会计年度持续盈利,或都源于当初的“冷水团”黑天鹅事件。尽管该案扑朔迷离,至今也只能以獐子岛官宣为唯一定论。

  獐子岛的“冷水团”黑天鹅事件,不是孤立事件。以该黑天鹅事件发生在2014年第三季度为时间中枢,从2013年第一季度到2017年第三季度为时间轴,来看獐子岛营业收入及归属母公司所有的净利润(以下均简称“净利润”)变动情况。发现:

  獐子岛的营业收入存在一个基本且稳定的规律线—营业收入一年四季分明,即每年第一季度到第四季度,呈现规律性的阶梯型增长,最近五年(其中,2017年第四季度,依据公司业绩预告净利润增长情况,预测营业年收入呈现增长)均保持这一状态,即使将每年分季的营业收入同比来看,每年的差距其实不大。比如,以第一季度为观测,2013年为5.55亿,同期的2014年为5.98亿,同期的2015年为6.27亿,同期的2016年为6.33亿,同期的2017年为6.72亿,依次类推,其他三季大致一样。

  但是,和营业收入相比,净利润的曲线在五年中呈现三次波段走向:第一个波段是2013年度,净利润逐季走高,最高为当年第四季度,达到9.7亿,这一业绩也是近五年中最高业绩纪录;第二个波段是2014年度,从当年第三季度开始,因“冷水团”黑天鹅事件影响,净利润呈现落体,出现了-8.12亿,到了第四季度更是加大下降,为-11.89亿;第三波段是2015年到今天,獐子岛的净利润变动基本沿着1亿不到的区间内平稳发生。

  通过数据变动曲线比照,营业收入和净利润存在着匹配问题,而对于该问题,此前证监会对獐子岛发出的问询函中也多次提及(详见下文)。然而,营业收入和净利润关系问题,只是獐子岛从2014年年报开始到目前,众多被关注的问题之一。

  如果没有“冷水团”黑天鹅事件,地处大连海域离岛,从事海洋渔业的獐子岛,恐怕远非如今天人们对其的认识程度。

  獐子岛的位置在北纬39°。这条纬度上有北京、纽约、芝加哥、罗马、希腊、爱琴海、地中海、日本海、青海湖等享誉全球重要的城市和自然胜景。但是,同一纬度上,不代表所有地方都享有同样的自然生态资源。北纬39°恰恰横贯了整个獐子岛,而该地的海洋环境又同时处在寒暑交界处,从海洋生物的适宜角度,这里正是它们绝好的生存、繁殖、生长之地。由此,北纬39°的海洋资源成为獐子岛独有资源,即使放在整个全球上,此处海洋环境和资源也同样是罕见。

  因此,能这样说:“世界上只有一个北纬39°,北纬39°只有一片獐子岛海域。”这片世界唯一的神奇海域,被公认为世界最佳海珍原产地。

  獐子岛世代原住居民,大多以捕捞海上自然渔业资源为生计。及至上世纪80年代,大连獐子岛渔业总公司成立,组建了一只具有较强竞争力的海洋捕捞船队。此时的獐子岛渔业是一个典型的、政企合一的乡镇集体企业。

  在管理模式上,政府作为一个企业型政府进行着大量经营性的工作,委派镇委书记担任董事长,镇长担任总经理。獐子岛渔民捕捞的产品全部由獐子岛渔业总公司进行收购。在这种体制下,岛内经济围绕着捕捞业而蒸蒸日上,獐子岛有自己的修造船厂,捕捞范围也逐渐扩大。

  进入90年代后,獐子岛渔业的收益慢慢的出现大幅度波动。主要是由于多年来捕捞业的规模逐渐扩大,而其海洋环境优势只能保证海产品品质上乘,却没办法保证资源取之不竭,此前粗放的采捕,终于显现出其后继乏力。除此,国家对海洋渔业开始开放经营后,一些渔民在利益驱使下,私自将渔产品卖给私人收购者。

  獐子岛渔业受到史无前例的重创,捕捞产量严重下滑,1996年、1997年连续两年亏损接近5000万。这此背景之下,刚刚担任獐子岛镇长不久的吴厚刚,决定采取一场变革:推行产权制度改革,将獐子岛历史上最大的一个产业—捕捞业全部切除,将49艘集体渔船都卖给了私人。

  然而,剥离捕捞业并没解决根本问题:渔业资源枯竭了,獐子岛人靠什么吃饭呢?

  其实,吴厚刚领导的獐子岛渔业管理层从始至终坚持对养殖业进行探索,尽管起初尝试的品种都以失败告终,但从日本引进的虾夷扇贝使獐子岛渔业看到了曙光。起初,养殖虾夷扇贝采用的是浮筏养殖方法,这种方法是在上层水面进行的,一些小的虾夷扇贝苗种可能会散落到海底。

  但是,有一次,在潜水员下潜到海底进行海参捕捞时,无意中发现这些被遗漏到海底的扇贝,居然依靠自身条件和自然资源生长良好,而那些进行浮筏养殖的扇贝死亡率却很高。这一发现大大的启发了吴厚刚,他开始思索,能否不依靠浮筏养殖的方法,而直接将扇贝苗种放到海底去养殖。于是,獐子岛渔业进行了首次相对大规模的虾夷扇贝底播,直接将苗种撒向海底进行自然增殖,范围达到一万亩。

  此时,岛上很多渔民都提出反对意见,他们担心就这样把钱往海里一扔,几年之后,万一这些虾夷扇贝长大后,游走怎么办?

  海底,作为一种无设施化养殖地,所有生物都在海底自由生长和活动,这使人为力量对其生长的影响力缺乏任何能力。但是,吴厚刚还是坚持自己的决定和行动。

  不曾想,经过3年的生长期,首次底播的虾夷扇贝获得了丰厚的收获,且品质良好。于是,獐子岛渔业决定告别浮筏养殖时代,加大底播虾夷扇贝的规模,所有浮筏设施大多数都用在育苗。1996年,獐子岛渔业进行底播增殖的海域已经增加到了10万亩。由此,底播增殖的虾夷扇贝成为獐子岛渔业的主要收入。

  其后,獐子岛渔业决定开启IPO计划。由于吴厚刚既是獐子岛镇委书记兼镇长,又是獐子岛渔业的总经理,只有他最了解獐子岛的历史,也最熟知獐子岛渔业的企业现状,并最清楚獐子岛渔业未来的发展方向。

  于是,他毅然辞去了公职,将借来的530万投入公司,加上政府对他个人的奖励,吴厚刚在獐子岛渔业持股10%,其余部分属于全体岛民,公司完成了股份制改革。在这段改革的过程中,獐子岛渔业将管理层搬到了大连市区,这是獐子岛渔业第一次踏足大陆,也是獐子岛渔业从一个小型海岛企业向更高更远发展的第一步。

  在獐子岛渔业做上市准备的同时,并没有停下扩大经营规模的脚步。他们通过借贷资金进行买海、扩大确权海域、投入苗种等抢占资源的工作。

  自2000年以来,吴厚刚带领獐子岛渔业的管理团队对中国沿海海域进行了细致的考察,试图寻找适合獐子岛渔业养殖的海域。一次偶然的机会使吴厚刚得知了“北鲍南养”的技术,这种办法能够将在北方冬季生长极其缓慢的鲍鱼运往南方海域过冬,这样鲍鱼的生长速度就不受温度影响了,成长期明显缩短。

  借助于这一技术,獐子岛渔业在福建莆田建立了一个养殖基地,专攻北鲍南养工程。于是,獐子岛鲍鱼的成活期从4年缩短为2年,成本降低了90%;在售价上,人工饲养鲍鱼每公斤最低价格为60元,而獐子岛7?12厘米的底播鲍鱼每公斤价格可达300?600元。

  2005年,獐子岛渔业对其周边海域开始推广一种“政府+银行+科研机构+公司+农户”的“五合一”合作模式,为养殖户提供科技、资金、市场等平台。

  在这种模式下,养殖户可以和獐子岛渔业签订长期订单,獐子岛渔业对他们提供资金支持、品牌支持,并为他们提供技术和苗种,来保证了渔业订单的产品和獐子岛自身海洋牧场的品质一致,保证了品牌的质量。2005年,獐子岛渔业从养殖户手中收购虾夷扇贝、海湾扇贝等原料6700多吨,比2004年增长了76%,这一举动带领了大连、山东和福建等沿海地区近1.6万渔民致富。

  此外,吴厚刚带领獐子岛渔业进行了产业链拓展。2005年,獐子岛渔业还投资1.2亿元建设的金贝广场正式投产。金贝广场具有鲜活贝类净化、蓄养、加工、配送、批发、销售、旅游、购物等多种功能。其中,暂养净化功能不但可以保证贝类产品在出售之前得到净化处理,还能通过提前储备的方式保证金贝广场的货源充足,即使天气恶劣不能及时通船也不可能影响销售时效。

  同时,精深加工开发出的香辣裙边、脆贝裙、美味海参、原味鲍鱼等即食产品直接面对终端消费者,增加了产品的附加值。此外,金贝广场的建设地点选在了国家级风景区金石滩,这里与獐子岛距离近又拥有码头,运输十分方便。依托大连便利的交通体系,产品能从这里迅速发往全国72个水产批发商业市场,獐子岛渔业将销售平台前移,直接将产品送到了市场上。

  经过6年时间,獐子岛渔业的产业模式完成了转变:将捕捞业全部剥离,专心经营海洋牧场,以增殖养殖业为主,还包括一部分交通运输业和餐饮服务业。

  2006年,獐子岛渔业已拥有确权海域65.63万亩,占当时全国渔业用海的5.53%。虾夷扇贝的底播面积、养殖规模和产量均为全国第一,市场占有率达到了41%,海参在底播增值领域也拥有18%的市场占有率,皱纹盘鲍的市场占有率为3%。至此,獐子岛渔业的发展可谓是万事俱备,只待上市了。

  2006年9月28日,獐子岛渔业在深圳证券交易所挂牌上市,共计发行人民币普通股股票2830万股,发行价格为每股25元,募集资金7.1亿元。

  上市后,吴厚刚对公司的长远发展提出了“资源+市场”、“市场+资源”、“技术+市场”等“三步走”发展的策略。所谓的“资源+市场”是借助獐子岛得天独厚的自然增殖环境这一不可复制的天然条件,靠优越的产品的质量和精良的加工技术赢得市场,获得市场对品牌的认可。

  “市场+资源”是依托已有的品牌和渠道向市场推出更多的产品,在接着来进行品牌和营销渠道建设的同时,争取掌控更多的资源满足市场的需要;“技术+市场”是在科研方面投入更多的力量进行创新,开发新品种、新技术、新产品,再依托已有市场进行推广。

  其后,“三步走”发展的策略在历年的经营中被得到不断丰富和理解。2014年,吴厚刚提出了“互联网+海洋”概念;2015年,吴厚刚提出“以生物技术为核心的海洋牧场资源整合平台、以信息技术为核心的供应链保障平台、以互联技术为核心的O2O消费者服务平台”三个平台打造目标;2016年提出向“市场+资源”、“技术+市场”转型,以及“食材企业向食品企业”升级的新战略。

  看起来,獐子岛应该是一家兢兢业业,且力图进取的公司,但是又怎么会允许“冷水团”这样黑天鹅事件发生?回顾一下—当初獐子岛启动虾夷扇贝底播养殖时,岛民就说过,“万一这些虾夷扇贝长大后,游走怎么办?”那么,这个所谓的“万一”,最终为什么没有被预测、没有被控制?又为何需要选择在2014年的第三季度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