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年3月,“貫徹長江保護法 一起守護母親河”——江蘇環境司法修復增殖放流活動,在長江南京段、長江泰州靖江段、太湖蘇州水域同步開展。 本報記者 范俊彥 攝 (本報資料)
本年3月,如皋市農業農村局聯合長江鎮政府舉辦長江生態大保護暨長江增殖放流活動,旨在補充天然漁業資源、改进長江水生態環境。 徐慧 攝 (本報資料)
12月6日,省農業農村廳發布2021年長江江蘇段水生生物資源監測報告。報告顯示,2021年長江常規魚類資源呈現明顯恢復態勢。根據同口徑數據統計剖析,從物種數量上看,2021年共採集魚類57種,與上一年相等﹔從規格上看,2021年採集的魚類體重均值為89.09克/尾,較上一年添加152.21%﹔從資源密度上看,2021年單個監測點均匀採集魚類5.39千克,較上一年添加93.62%。
禁漁帶來的長江水生生物資源逐渐恢復的態勢令人欢喜。但是,記者注意到,本年4月,省環境監測中心發布與南京大學的聯合監測數據:至2020年年末,長江江蘇段共監測到魚類81種,較2018年添加11種,並發現國家一級野生保護動物達氏鰉。兩比较較,此次省農業農村廳發布的魚類種量少了24種。
長江全面禁漁的布景下,為什麼大半年過去,省農業農村廳发布的長江江蘇段的魚類反而比省環境監測中心发布的數據少了24種?一多一少,記者對兩份監測報告進行跟蹤調查。
“江無底,海無邊”,為了摸清長江魚類“家底”,科研人員從滔滔江水裡,艱難尋找魚的蹤跡。
省農業農村廳的監測報告,由中國水產科學研讨院淡水漁業研讨中心負責監測編制,省淡水所、省海洋所、省水產技術推廣中心站及南師大等院校一起參與完结。“監測耗時很長,採樣的年季變動很大,我們的科考船终年在江上。”剛剛結束長江江蘇段秋季調查的中國水產科學研讨院淡水漁業研讨中心研讨員、項目負責人劉凱告訴記者,他們從本年12月到下一年2月的冬天調查又已經開始。
“魚的生计繁殖需求產卵場、索餌場、越冬場和洄游通道,監測布點越准確、頻次越高、站位越多,就越挨近真實情況。”劉凱介紹,為摸清魚類“家底”,現場捕撈採樣,給每一種魚“驗明正身”是现在最根本的監測手法。該中心在長江江蘇水域設置南京、鎮江、泰州、常熟4個终年監測點,監測触及南京、鎮江、揚州、揚中、泰州、靖江、如皋、常熟、太倉和啟東10個江段。每次魚捕撈上船后,要請老漁民先看樣,科研人員依照魚的形態、鰭條數量、體長體高比、側線鱗片數量等進行鑒定,再根據《魚類志》確定其種類。
“相關輔助監測,包含水聲監測、放流物標志回捕、DNA基因監測等多種办法,我們也採用進行參校,多種監測办法結合,才干更挨近實際資源狀況,但這些办法都隻能是採樣捕撈的輔助參考。最終監測結果,隻能依照捕撈採樣发布。”劉凱告訴記者,經過連年累月的艱苦調查,才干根本摸清每一年度長江魚類的“家底”。
劉凱介紹,捕撈採樣在監測到魚類種數的同時,還能監測出魚的規格、資源密度等。以公眾廣泛關注的長江刀鱭(刀魚)為例,2021年體重均值為77.6克,較上一年添加8.4%﹔資源密度兩次監測分別為4.32×10000尾/立方千米和0.33×10000千克/立方千米,較上一年分別添加96.4%、106.3%,增長趨勢尤為明顯。
我省多年前就開始了長江江蘇段魚類資源監測。2001年起省淡水研讨所開展長江江蘇段魚類資源調查,歷時7年,2008年發布調查結果:魚類由上世紀七八十年代的161種銳減到110種。《2016年江蘇省漁業生態環境狀況公報》發布監測到魚類66種,2017-2018年省海洋與漁業局發布的水野普查公報白皮書鑒定魚類63種。
省環境監測中心發布的2020年長江魚類81種、比2018年添加11種的監測報告,本年5月經權威渠道發布后,全國眾多媒體競相報道,在長江“十年禁漁”開局之年,引發極大關注。
記者了解到,該報告的監測數據系由省環境監測中心聯合南京大學環境學院採用環境DNA技術監測獲得。該技術通過提取魚脫落在江水中的細胞、組織、排泄物等來獲得其DNA信息,再與基因庫中的DNA身份信息進行比較,從而確定江中是不是真的存在某種魚類。但是,省環境監測中心、南京大學聯合調查團隊首要人員向記者坦陳,監測結果“缺少科學性、權威性”,兩人對監測結果已被發布,並在各大媒體報道,均表明不知情。
南京大學負責監測的首要人員是環境學院的助理研讨員楊江華。他介紹,比较傳統捕撈監測,環境DNA監測法隻需求5-10升水,一個斷面可發現20至30種魚。怎麼看待環境監測中心報告中“兩年多了11種魚”?楊江華的答复讓記者很意外:“環境DNA是一個概念,監測報告是兩次環境DNA調查結果,作為每個年度代表,這很不科學。對這個數據過度解讀,是對大眾誤導。”
楊江華告訴記者,因為沒有項目經費,2018年、2020年兩次監測都是他們團隊自己花錢做的,一次花費約20萬元。“長江這麼大,一年最少做三四次才有底氣。強調比兩年前多出11種魚,這沒有意義,本來兩次調查得到的數據都有偶尔性,上下浮動十來種很正常。”楊江華表明,“長江江蘇段魚類到底有多少種?今后做多了會挨近本相。多做幾次,准確率天然就提高了。但數據庫系統很花錢,本钱要1000多萬元。”
省環境監測中心的楊雅楠參與了2020年的3次監測,團隊共3人,另兩人是帮手。她表明,生物不像水質那麼好監測,要定时、長期監測。“監測次數少,結果便是偶尔的﹔偶尔性對應不確定性,向公眾发布的作用也缺少科學性、權威性。”
“長江禁捕后,短時間內資源量有變化,但物種數不會有太大變化。”省海洋水產研讨所黨委書記仲霞銘研讨員明確表明,“環境DNA數據站不住腳,因為江魚不是在水缸裡。沒有種,兩年不行能冒出來11種魚。”中國水產科學研讨院淡水漁業研讨中心主任、二級研讨員徐跑判斷,忽然多出來11種魚,要麼是其他水域漂流過來,要麼是人工放養或養殖逃逸的外來物種。“一種新的魚類,不是平白無故一經保護就能冒出來的。上游過來的魚、季節性魚類、洄游的魚,不扫除有添加的可能性。”省長江禁捕退捕領導小組辦公室段斌表明。
劉凱說,環境DNA办法可取之處是隻需求採集水樣,對水生生物沒有傷害,缺点是在流動水體監測,誤差很大,“在小區域做大标准DNA監測是不靠譜的,長江江蘇段魚類監測,在南京等地取水監測的結果毫無意義,因為魚的細胞、脫落組織和排泄物等會順著江水漂流下來,在江蘇段取到的樣本,有很大的可能性監測到的是安徽段、江西段的魚,這是DNA監測最大的缺点。”
省環境監測中心發布的監測報告稱,在長江江蘇段還發現了比大熊貓還珍貴的國家一級野生動物達氏鰉。中國水產科學研讨院首席科學家、農業部淡水生物多樣性保護重點實驗室主任危起偉認為,“達氏鰉隻有黑龍江流域才有,存活在冰冷的北方,長江的水溫達氏鰉不行能生计。”他判斷,應該是有關人員將外來雜交鱘誤作達氏鰉。對此,楊江華的解釋是,“長江裡確實測到達氏鰉基因,但通過基因無法區分是雜交鱘還是達氏鰉。”
“每年南京、常州放流數十萬尾胭脂魚,長江江蘇段最確鑿存在的魚,該報告卻說沒有監測到,太不靠譜。”省淡水水產研讨所祿口基地主任李瀟軒說,胭脂魚是國家二級保護動物、長江本乡魚類,江蘇每個江段都能見到,僅2019年7月,一次就放流了他們基地培养的30萬尾胭脂魚。在我省漁政執法案子和省農業農村廳發布的2021年長江江蘇段水生生物資源監測報告中,記者都發現長江江蘇段胭脂魚的存在。
“這份報告不專業,不了解漁業,不了解魚類散布。兩年就能多出11種魚類,假如恢復水生生物這麼简单,長江還需求‘十年禁漁’嗎?”省農業農村廳漁業處董曉平說。
對省環境監測中心發布的這份長江江蘇段魚類監測報告,水產漁業界的眾多專家和業內人士提出質疑,並感到詫異和憂慮。本來,對長江魚類資源採用不同的監測手法得到不同的監測數據很正常。無論运用什麼樣的办法,隻要本著科學、求實的態度,深化調查、科學剖析,對獲取的數據進行理性剖析,去偽存真,一步一個腳印地做下去,都不難得出令人信服的監測結果。長江江蘇段魚類資源的監測報告,事關全省公眾的严重關切,事關長江生態保護一系列決策的成效,是一件非常嚴肅的工作,理應具備足夠的科學性、權威性才是。
長江大保護、“十年禁漁”是黨中心的严重決策。近年來,隨著一系列決策布置在沿江各地逐渐落實,長江生態環境不斷趨穩向好,水清岸綠、魚躍人歡的可喜现象不斷增多,這是沿江各地認真貫徹落實習總書記“共抓大保護、不搞大開發”的要求,把修復長江生態環境擺在壓倒性方位、持續不懈深化推進沿江生態環境整治的結果。2020年7月,江蘇在沿江各省份中首先實施長江禁漁。2021年1月1日起,長江全面實施“十年禁漁”。江蘇禁漁還不到一年、長江“十年禁漁”才短短幾個月,就發布“兩年添加魚類11種”這樣的信息,不僅誤導公眾,消解公眾對長江大保護長期性、艱巨性的認識,還會對政府決策產生誤導。
2020年11月,習總書記在南通调查調研時指出:“長江‘十年禁漁’是一個戰略性舉措,首要還是為了恢復長江的生態。10年后我們再看作用。”“10年后我們再看作用”,需求的是久久為功的戰略定力,來不得半點烦躁和虛浮。
危起偉表明,長江生態是漸變過程,恢復長江生態,要有足夠的耐性與定力。長江禁捕退捕是黨中心的決策,也是根據之前長江資源做的決策。魚類恢復有一個過程,有的種群恢復很慢,比方長江鰣魚已經功能性滅絕。生计年齡短的魚類,比方刀魚種群恢復會快一些。禁捕之后會有什麼變化,要讓時間去檢驗,不要過早下結論。
“我們必須清醒地認識到,推動長江資源有用恢復與可持續發展,並非一朝一夕之功,必須在‘十年禁漁’上坚持定力、深處著力、精准發力、持續用力。”省長江禁捕退捕領導小組負責人表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