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上午,冯敬和妻子曹慧娟将在法庭上再次见到陈某及其女儿。这是他们的第二次见面,冯敬希望也是最后一次。“那个姓陈的女人太歹毒了,为了还赌债,竟然和她的女儿,活活将我女儿杀死。要知道,她女儿和我女儿是同学,都才15岁多一点,她怎么下得了手?”
女儿被绑架撕票,这个家已不再完整。今年8月25日早上,冯敬突然砸电视,还点燃了家中的窗帘。事后,他被诊断为抑郁症,需要家人全面看管。昨天一天,冯敬和妻子坐卧不安。他们不知道,今天要怎么来面对庭审现场,怎么来面对法官的宣判。
陈某在女儿小米(化名)出生5个月时离家,后来另组家庭,还染上赌博恶习。去年7月,陈某赌博借了不少高利贷,到今年1月份已欠下70多万元。
陈某让小米替自己物色个有钱同学,小米说出了一位家住河西的女同学的名字,母女俩认为这个目标很“靠谱”,家里没现钱房子也值不少。
从那天起,小米每天放学后,都会主动去约那个女孩出去吃饭,但连续一周,对方都以家里不同意为由拒绝邀请。2月25日,小米见妈妈总是在催,就随便约了班里一个叫叶菲(化名)的女孩,“今天我妈妈给我过生日,你也一起来吃饭吧!”叶菲欣然答应。
25日下午放学后,陈某开着租来的轿车到学校门口,接上了女儿和叶菲。陈某带着小米和叶菲来到饭店。吃饭时,叶菲因故离开了一会儿,陈某趁机将事先准备好的安眠药放入叶菲的饮料中,叶菲回来后喝了饮料。随后,叶菲逐渐昏睡过去。陈某直接把车子开到紫金山附近。叶菲想挣扎,陈某与女儿一起用胶带缠住叶菲,合伙将对方杀害。
当晚10点多,陈某给叶菲父母打电线万元赎金,为掩人耳目又给小米的父亲打电线万赎金。后来,看到两个女孩的父亲都报了警,陈某觉得事情搞大了,便决定让小米出来销案,但因为漏洞太多,反而引起了怀疑。
昨天早上5点,冯敬又早早地醒了,就算每天服两粒安眠药,他仍会在该时段准时醒来。
女儿出事前的每一天,他也会在这一段时间准时醒来,为女儿准备早餐,再骑着自行车,送女儿上学。如今,冯敬再也用不着准备早饭了,但他渴望还能听到女儿的撒娇,“爸爸,就让我再多睡两分钟吧……”
冯敬的女儿叶菲从小身体不好,患有先天性心脏病,在4岁的时候做过一次大手术,花去了家里几乎所有积蓄。从上小学开始,冯敬就开始骑车接送,中午也会去接孩子回家吃饭,来回一个小时的路程,一天都没少过。
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到今年2月25日。那天早上,冯敬像往常那样送女儿上学,随后冲到菜场买了孩子最喜欢吃的鲳鳊鱼——这是女儿前一天在爸爸耳朵边说的愿望。回家之后,冯敬亲自下厨,并早早地到了学校,将女儿接回家。
冯敬是一家菜场的保安,当天上中班,看着女儿吃完,他也离家前往单位。没想到,这顿饭竟成了父女的永别宴。
2月25日下午,冯敬去学校接女儿放学,左等右等就是不见人。这时有女儿的同学告诉他,叶菲当天受同学小米邀请,给小米庆祝生日去了。
得知这一条消息,冯敬便骑车回家,一直等到当晚8点多钟,还是不见女儿的影子,拨打手机也是无人接听。就在冯敬到处找寻小米的电话时,一个陌生女子的电话打来,“你是叶菲的爸爸吧?我是小米的妈妈。她们在外面庆祝生日,到现在都没回家,都急死了,我们一起找找吧。”
听闻此言,冯敬更加焦急,立刻答应和小米的妈妈一起找孩子。寻找一直持续到晚上10点多,另外一个陌生的电话打了进来。对方自称是绑匪,向冯敬索要300万元,否则就撕票。就在此时,小米的爸爸也接到了类似电线万元。
随后,两家人一起赶到派出所报案,两个未成年女孩同时失踪遭遇绑架勒索,警方格外的重视,调查迅速展开。这天晚上,冯敬第一次见到小米的妈妈陈某,陈某也知道了冯敬是菜场保安的身份。当时,冯敬并不知道,陈某在撒谎。
当天夜里,冯敬和妻子发动全家人到处寻找女儿,并试图与绑匪斡旋,但绑匪的电话却无人接听。
第二天,被“绑架”的小米突然回家,并赶到派出所“销案”。小米说,“我们不想参加周末的补考,也不想回家,就假装被绑架。手机卡是买的,我打给她爸爸,她打给我爸爸。”
叶菲怎么没回家?小米解释说,叶菲去扬州见网友了,但网友是谁如何联系,她却答不上来,再加上她和母亲陈某的态度都很闪躲,警方产生了怀疑。
27日凌晨,在父亲的开导下,小米终于说出了线点多就死了,是被她跟母亲陈某合伙杀害的,勒索电话是母亲陈某用变声手机打的。得知噩耗后,冯敬当即昏倒在派出所大厅。他没法相信这个说法,也没有办法接受这个事实。
此后,冯敬像变了一个人,他不再上班。“每天在外面转悠,不敢回家。一回家看到熟悉的地方,却看不到女儿,线日早上,他突然咆哮起来,搬起电视就砸,还点燃了窗帘。幸亏邻居及时有效地发现,扑灭了大火。事后,冯敬被诊断为抑郁症,需要家人全面看管,每天还要服用大量药物。
和冯敬一样,妻子曹慧娟也已没有心思上班。当她细心地整理女儿用过的作业本、照片、衣物时才发现,家里竟然都没有一张三人的合照。
“以前每年暑假,我都会带着女儿出去玩一趟。前年是黄山,去年是三清山,今年原本准备去北京的,可是没想到,她连自己5月份的生日都没有等到,就不在了……”冯敬不停擦着眼泪,鼻头已经通红。
曹慧娟慢慢地翻看着女儿和丈夫的照片,哽咽道:“为了省钱,我总是留在家里,现在女儿突然不在了,我想要一张合影都不可能了……”
卧室的书桌上有个铅笔盒,里面堆满了整齐的红包,一共有4280元钱。冯敬说,叶菲很懂事,知道家里不宽裕,每次收到压岁钱,都会把钱收在这个铅笔盒里,从来就没动过一分钱,“她说,将来会有用处的。可如今,有什么用?这些钱什么用都没有了。”
“我真感觉自己以前对女儿不够好。”曹慧娟说:“家旁边就有一家肯德基,但叶菲从来就没吃过一个汉堡,她最多就是买个两块钱的甜筒。”
今天上午,检方将以故意杀人罪、绑架罪对这对母女提起公诉,南京中院将开庭审理此案。由于小米未满16周岁,庭审为不公开审理。被害人叶菲的家属提起附带民事诉讼,索赔各项损失50多万元。
据了解,被告人陈某自行聘请了律师,小米的律师则由法院通过法援中心指派,两名代理律师均不愿在庭审前透露相关案情和细节。记者通过调查了解到,陈某离异多年,一直失业,小米的生父经济情况也一般。目前,这对母女的家人和律师还没有就赔偿事宜跟被害人家属有过接触,更多的案情有待庭审披露。